鲁迪乌斯一早就出去了，走之前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要擅自冲过去送死。
【资料图】
我也牢记他的叮嘱，等事情不妙了再自己定夺。
不过我大概还是会一个人径直冲过去一起和他战斗的吧。
他走之后不久，爱夏把两位位女性领了进来。
一身古铜色皮肤的兽族女性和拥有火红色长发，身穿轻便剑王装的高大女子。
基列奴和……
艾莉丝。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眼前的就是那个艾莉丝，那个即使一直被我误解，仍然对我穷追不舍，死在……
我双手有些颤抖，抬起来伸向艾莉丝。
不，别想这些。我收回手。
艾莉丝就是艾莉丝。现在在这里的是狂剑王和狂犬，两名剑王，是可以对战龙神的重要战力。
我很想现在就冲到她面前抱住她，然后向她倾诉我的遭遇。
但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就等战斗结束之后再说吧。
我以最快速度向艾莉丝解释现在的状况，不过没有提到我的来历。
当我说到鲁迪乌斯正在对战龙神时，她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迅速转身就要带着基列奴走。
“先等一下！我也要去。”
她转过头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老爷子，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们的对手很危险。”
“你应该是鲁迪乌斯想保护的人吧，所以待在家里就好了！”
她冲我笑着。这是不同于希露菲和洛琪希的爽朗的笑容。
看起来必须稍微展现一下实力才行。
“艾莉丝，做好防御架势，挡下我的岩炮弹。”
“诶？”
虽然她摆出震惊的表情，但还是照我说的做了。
魔力在我的手中凝聚，岩炮弹在我手中凝结，加速，越转越快。
我并不想真的伤到艾莉丝，于是把岩炮弹的威力调成适中，然后发射。
在一剑砍掉我的魔法后，艾莉丝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无咏唱岩炮弹……你到底是谁？”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去龙神那里。”
我们冲出房门，正好碰上被爱夏叫回家的希露菲和洛琪希，于是局势演变成了我们四个一起奔赴战场。
我们在路上看到了不远处的大爆炸和蘑菇云，并径直朝那个方向奔去。
“这是什么魔法，他不会想象的是核弹吧。”
我小声地说。
来到战场，我们马上就认出了被奥尔斯帝德压在身下，失去右臂，头发全白，被他用一把拥有恐怖力量的长刀抵着的人。
是鲁迪乌斯。
魔导铠的碎片四散在不远处，大概是被奥尔斯帝德砍烂的。
我从没有陷入过这种绝境。
而他似乎还在抵抗，抬手想凝聚魔力，却被奥尔斯帝德乱魔压制了。
和六十多年前在赤龙下颚的时候如出一辙。
当看到了鲁迪乌斯，艾莉丝就发疯一般冲了过去，挡在他的身前与奥尔斯帝德对峙。
就像我和阿托菲对战时一样。
奥尔斯帝德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也没有看向艾莉丝。他看向了我们。
“艾莉丝·伯雷亚斯·格雷拉特吗……你那么重视鲁迪乌斯？不是路克？”
“……路克？”
艾莉丝发出疑问，我也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姑且先和希露菲，洛琪希一起支起鲁迪乌斯，给他施放治愈魔法。
可恶啊，我的治愈魔法怎么才是圣级，这样完全不能让他站起来。
不，即使我施放再怎么强大的魔法，也不可能让魔力枯竭的他重新战斗。
他嘴唇发紫，双脚颤抖，眼神迷离，脸色苍白，连站着都费力。
“你做得很好了，现在让我们来吧。”
我轻声对他说道。
于是战斗开始了。
说是战斗，不如是单方面的碾压。
无论我怎么努力地加大重力魔法的功率，让奥尔斯帝德变重，变轻，他的动作在我看来丝毫没变。
是令人绝望的快，连艾莉丝也拿他没办法。
似乎有一个瞬间，艾莉丝砍断了他的手臂，但他却用惊人的速度把手臂接了回去，顺便治好伤，拉开与艾莉丝的距离，弹开我的岩炮弹和雷光。
“这个魔术师……”
他轻声说道，但马上被艾莉丝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打断，然后又完美地接下了每一剑。
那是什么怪物啊……
在空手接下艾莉丝的光之太刀后，正在交手的艾莉丝和奥尔斯帝德拉开距离。
艾莉丝回头望向我们这边，当看到鲁迪乌斯的惨状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你们快带鲁迪乌斯逃走！”
“我就算牺牲性命，也会挡住奥尔斯帝德！”
她大喊，就像在赤龙下颚时一样。
“我……我也要战斗！”
连身旁的希露菲也喊起来。
她们都下了必死的决心。
“我也是！战斗还没有结束！”
我也跟着大喊。
不要小看我们的决心，龙神先生。
如果没有死战的觉悟，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
怀有身孕的洛琪希虽然不能战斗，但也扶着鲁迪乌斯尽力向我们来的方向逃去。
奥尔斯帝德无视了我们的决心。
“……呼”
他长叹了一口气，在场的所有人都摆出架势，怒瞪着他。
魔力在我的手边凝聚，等待奥尔斯帝德有所行动时击发出去。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只要你还和人神勾结，我就不会放过你！就算把在场的所有人，镇上的所有人都赶尽杀绝，我也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我转头看向鲁迪乌斯，只见他左手紧握，右手想夺取洛琪希的魔杖……不，他没有右手。失去平衡的他在手忙脚乱的洛琪希的支撑下，怒视着奥尔斯帝德。
这种眼神我很熟悉，它充满了杀意。
“但是，你模仿斗神制造的那套铠甲，有着拉普拉斯因子的那股魔力，我的诅咒无法发挥效果的体质，以及那边那个老魔术师，有利用的价值！”
“背叛人神，跟随我吧！”
鲁迪乌斯愣住了。
不管希露菲，艾莉丝的反对声，他挣脱洛琪希的手，步履蹒跚，靠在基列奴的肩上，以踉跄的步伐抱住希露菲，走过我的面前，穿过艾莉丝的身旁。
奥尔斯帝德的提案很有魅力：治疗他的伤势，不计较这次突袭，与人神战斗，屏蔽人神的监视。
以及保护我们的家人。
鲁迪乌斯走到奥尔斯帝德，双膝跪地，眼里噙满了泪水。
“真的，有从人神手中，保护我家人的办法吗……？”
“有。那家伙的未来视并非全能。”
鲁迪乌斯转头看向我们，环视一圈后，视线转回奥尔斯帝德。
“……我……要臣服在你的麾下。”
于是鲁迪乌斯成为了龙神的部下。
还获得了龙神的手环。
呃，成为一个曾经杀死过自己的恐怖面瘫人的部下实在是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为此，现在鲁迪乌斯正在接受希露菲和洛琪希的说教。
但是我觉得比被人神操控，然后妻离子散好。
啊……其实并没有妻离子散，他们都……
不行，别想了。
不管怎么样，奥尔斯帝德看起来是个会身体力行的人，比躲在后面让别人送死的人神好。而且他正在和人神战斗，那鲁迪乌斯加入这一方似乎是明智的选择。
鲁迪乌斯也是这么认为的。
……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常。
艾莉丝来到了我们家。
现在鲁迪乌斯还在睡觉呢，看来这场战斗耗尽了他的精力和魔力。
于是我得以和艾莉丝一对一交谈。
我和她一起来到了暂时安顿她的卧室，掏出日记本给她看。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她接过日记本却没有先看，而是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无咏唱的岩炮弹？”
“啊，那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的名字是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我来自未来，回来的交通工具是时间魔法。”
“现在大概……快70了吧。”
我看着艾莉丝，她呆呆地看着我。
呃，这对她来说好像有点难以理解了。
“先看日记吧。”
“我看不懂。”
对哦，艾莉丝去剑之圣地练了几年的剑，把读写忘了是正常的嘛。
“真是没办法，我来读给你听吧。”
话虽如此，但是亲口把自己干过的人渣事读出来还是很羞耻的。
尤其是提到与艾莉丝有关的内容的时候，我总是能感觉到一股愧疚。
把自己做过的坏事向受害人坦白，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明明下定决心不再想起以前的事，现在我却要自己读出来。
不过这是必要的。只有现在，好好面对过去吧。
我读了很久，喉咙有些哑了，最后在扎诺巴一行人和爱夏的死那里停下。
“……为什么不继续读了？”
艾莉丝从一开始就直勾勾地看着我，等我停下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道。
“那之后就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了，无非就是为了讨伐人神所做的无畏的努力罢了。”
“噢，哦。”
看来艾莉丝还是意犹未尽，或者说有些混乱，不太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那我还是暂且离开让她静一静吧，或许自己想想就能想通了。
于是我起身想走，却被艾莉丝抓住了手臂。
“别走，鲁迪乌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她的语气有些犹豫。
“嗯，叫我鲁迪乌斯吧。”
“鲁迪乌斯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
真希望这些都只是一个悲惨老头的故事而已。
“是真的。”
“我就是那个抛弃了你，无视了你的感情，粗鲁地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然后任性地挑战阿托菲，害死了你的……鲁迪乌斯。”
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我真是个人渣啊……”
“明明我被奥尔斯帝德杀死的那次，你哭得那么悲伤，我怎么会误解你呢……”
我紧紧握着艾莉丝的手。
那是剑士的手，手面布满老茧，拥有一般女孩不会有的粗糙。
我们之间的感情……止步于菲托亚的废墟。
之后经历了那么多，我对她的感情，大概更多是愧疚吧。
“明明，明明对我不离不弃的是你，我却在你死的时候才察觉你的心意。”
“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啊。”
我又流下了泪。
……真是奇怪，自从我来到这里第二天以后的几个月里，我没有再哭过。
和几十年前就已死去的最重要的人们在一起生活，享受着平淡日常的每一刻。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但是，当我再次和艾莉丝坐下来说话，再次读完了这篇日记，才知道我所以为的习惯，其实只是在逃避而已。
“艾莉丝还是那么强大。不管是阿托菲还是奥尔斯帝德，你都愿意挡在我……鲁迪乌斯身前。”
“昨天你冲到鲁迪乌斯前面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阿托菲那一战。”
“然后你尸体的惨状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挡在我的面前，身体被剑贯穿。我亲眼看着她鲜血直流却无能为力……等我结束战斗的时候，艾莉丝已经死了。
“我怕你真的死了，像上次一样。”
“但是这次你好好地活着呢，真是太好了。”
我伸出手，抚摸艾莉丝的脸颊。
上次这么做，是在菲托亚的难民营里。
真是过去了太久，太久了……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大概是我突然的情绪爆发让她有些慌乱吧。
“哈哈……艾莉丝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我强挤出笑容。
“鲁迪乌斯。”
艾莉丝认真地看着我。
“那个时候，我有好好保护你吗？”
保护我吗？
那当然了，如果没有艾莉丝，我可能早就入土了吧……
“艾莉丝……好好地保护了我哦。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就对了！我保护了鲁迪乌斯，这就够了！”
艾莉丝又换上了她经典的笑容，双手抱胸看着我。
……这样就够了吗……
“鲁迪乌斯别想着那些事了，我没关系的！”
我看着艾莉丝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原谅吗？
艾莉丝果然只是不善表达而已啊，其实内心很温柔吧。
我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开始说起了别的话题。
“话说，鲁迪乌斯这个时候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这个时候？”
是我前世的这个时候吗，还是我作为老年鲁迪乌斯的现在？
“就是……就是那个啊！我走了那么久，鲁迪乌斯还……”
我用手指轻点艾莉丝的嘴唇，打断了她的话。
“鲁迪乌斯深深爱着你。”
“咦？哦……”
她瞬间脸就红了，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狂剑王也有害羞的时候！
撮合撮合他们吧。
“我向他说明了你们之间存在的误会。他也明白你去剑之圣地练剑的目的，对你的感情可不比当年旅行结束时淡。”
“他现在可能会有些无所适从，毕竟分开这么久了。”
“他可能还会躲着你，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绝对不是因为讨厌你或者其它的什么感情。”
换作艾莉丝的视角，大概就是出差几年，结果自己的男人跟着别的女人跑了的情景吧。
而且她去练剑全都是为了鲁迪乌斯。
“他也对你有所愧疚。”
我得出结论。
“所以啊，艾莉丝，你要主动一点，学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啊，比如说，如果你去等他睡醒，当他睁眼第一个就看到你，肯定会很惊喜吧。”
我就像鲁迪乌斯的爷爷一样，和艾莉丝谈着他，告诉艾莉丝应该怎么做。
她两眼放光地听着，似乎对这方面话题很有兴趣。
“好，我现在就去鲁迪乌斯房间！”
说到最后，她兴奋地这么宣称，从床上蹦起来，向门边奔去。
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时，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望向我。
“鲁迪乌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呃，这种事怎么都没关系了，能和艾莉丝推心置腹地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可以。但你可以把我看作和鲁迪乌斯同名的他的爷爷哦。”
“不要，鲁迪乌斯就是鲁迪乌斯。”
她微微笑了一下，开门走了。
鲁迪乌斯就是，鲁迪乌斯吗……
艾莉丝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认同我吗？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看着关上的门，久久地坐在原处。
感觉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鲁迪乌斯的生活再次圆满，有龙神的庇护，想必人神也难以插手。
我和家人们，朋友们都见过了，谈过了，满足了几十年的心愿。
现在只要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光就行了吧。
不，还有一件事。
*鲁迪乌斯视角*
在龙神一战后，我们家又恢复了平静。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老年鲁迪乌斯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慈祥的老头了。
他会出现在庭院里晒太阳，会和家人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会告诫我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
他的腰杆日益弯曲，已经需要拐杖走路了。
转眼来到了洛琪希生产的日子。
当那个小生命呱呱坠地的时候，听到哭声的老鲁迪乌斯从门外冲进来。当然，拄着拐杖。
他右手抱起这个小女孩，看着她和洛琪希，久久不能平静。
到最后，他又哭了。
啊，都过去快一年了，这还是我在那天后第一次见到他哭。
或许是这个孩子他等了太久了吧。
“这个……这个孩子……名字叫什么……”
他一边啜泣一边问道。
我告诉他，既然是个女孩，就按照他的意思，给她起名叫菈菈。
于是他脸上出现了笑容。
那是幸福？欣慰？我也不知道。
这个老人的经历……实在是太复杂了，想必这时有许多感情从他心中涌出吧。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老鲁迪乌斯也早早睡了。
第二天，当我们吃完早餐的时候，才注意到一向早起的老鲁迪乌斯今天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我们来到他的房间，发现他静静躺在那里，布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他已经没了呼吸。
我们通知所有家庭成员与朋友们聚集过来。在见完他的最后一面后，我把他火化了。
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一方面，鲁迪乌斯死了，我们似乎应该悲伤。
但年轻鲁迪乌斯就站在这里不是吗？
他作为未来的我，唐突地在那个晚上出现，拯救了我，并加入到我的生活之中。
这几个月，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有他的日子，习惯了每天和那个在家里游荡，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慈祥老头说闲话的日子。
我们对他的感情，似乎更多地像是对待一个可鞠的老爷爷。
我们从没有想过，他是这么的老了，老到昨天还能说话，今天就没了气息。
他驼背的身影似乎还在我们的眼前。
他走远了。
但他一定是幸福的。
他前一天亲眼见到了他的时间线不曾诞生的女儿的样子。
他死前，躺在床上，在笑。
大概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这个梦，他会一直做下去。
孤独地走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休息了呢。
“再也没有第二个鲁迪乌斯了……”
希露菲这么感叹道。
等我死了，我的家人们会为我感到伤心吗？
一定会的。
总之，再见了，鲁迪乌斯。
如果老鲁迪时间魔术活了下来if短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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